在超負荷工作的設計師眼中,冗長的獎項申報流程無異于資源黑洞——到了2025年,值得為獲獎可能而加班加點嗎?我們采訪了兩位行業領袖,聆聽他們的對立觀點。

在社交媒體主導的創意生態中,自我展示的渠道早已百花齊放。如今設計師通過一篇半病毒式傳播的帖子獲得的曝光量,可能遠超登上某個設計獎項榜單。但傳統敘事依然存在:若你渴望拓展客戶群、讓小型工作室嶄露頭角,除了向設計媒體投稿作品集和更新Instagram,申請行業頂級獎項仍是必經之路。

"高昂的參賽費用讓設計獎項越來越像在嘉獎那些付得起入場券的人。"
——埃利斯·特里

然而,當獨立設計師和小型團隊還在為生存掙扎時,耗時費力的評獎流程可能是他們最無暇顧及的事。首先,參賽本身就是一場付費游戲。例如The One Club的"新銳設計師獎"單次申報費高達150-200美元,D&AD設計獎雖對部分"新血計劃"免收費用,但某些類別參賽費可超過300英鎊。對于新銳設計師而言,這些費用猶如第一道篩網,將資源有限者拒之門外,最終入圍者往往來自資金充裕的個人或機構。正如埃利斯·特里所言,這本質上是在嘉獎經濟實力而非設計才華。

即便有能力每年提交幾份申請,設計師仍要耗費大量時間:研究評獎機構、緊盯截止日期、定制作品集、撰寫符合評審標準的項目案例……這份清單永無止境。倫敦Fieldwork Facility工作室創始人羅賓·豪伊早在2022年就撰文《為何我決定退出設計獎項角逐》,犀利剖析了評獎文化的種種弊端。

如今重提舊事,羅賓坦言:"重讀那篇文章令人清醒——其中多數觀點至今仍不過時。"自2018年暫別評獎圈以來,這位創意總監始終秉持獨立精神:"我骨子里就喜歡勾選'其他'選項,走自己的路。當我意識到多年花費大量時間和金錢,本質上只是在乞求同行評委認可我的作品符合他們的'好設計'標準時,這種挫敗感愈發沉重。"

"我多年花費大量時間和金錢,本質上只是在乞求評委認可我的作品符合他們的'好設計'標準。"
——羅賓·豪伊

對羅賓等設計師而言,評獎活動始終伴隨著價值觀沖突——它們和所有人類活動一樣,難以擺脫偏見桎梏。盡管他注意到近幾年部分評獎機構"明顯在努力提升評審團多樣性",并于2023年試探性參與了Creative Review年度獎等項目(其中兩項獲獎),但他對"閉門評審是否真正公正"仍持懷疑態度:"要相信幕后操作的純潔性,需要太多盲目信任。"

羅賓堅持其2022年的核心觀點:參與評獎首先應是"商業決策"。在Design Army工作室聯合創始人、The One Club評委會主席普姆·勒菲弗看來,獎項更是一種長期投資:"獲獎能成為你從本土走向全球的杠桿,是與競爭對手拉開差距的關鍵。"她以自身經歷佐證:"我們工作室正是通過優秀作品→獲獎→口碑傳播的循環,實現了客戶群的滾雪球增長。"

"獎項能成為與競爭對手拉開差距的關鍵。"
——普姆·勒菲弗

但對某些創作者而言,參賽更關乎生存。在美國O1簽證和英國全球人才簽證的申請中,獲得"符合條件的著名獎項"能大幅提升成功率。若無獎項加持,創作者需額外證明自己是"領域領袖或潛在領袖"。這時問題已非"是否參賽",而是"我能負擔多少參賽費來提高被認可幾率"。

普姆指出當下"獎項數量空前泛濫",建議設計師"精打細算時間與金錢的投資回報"。雖然Dezeen等機構增設了面向新銳設計師的獎項類別,The One Club作為非營利組織也將參賽費反哺創意社區教育,但業界仍需建立更普惠的成長通道。

羅賓呼吁:"若有權威機構能重構評獎體系,打破小工作室的參與壁壘,將極具意義。"當傳統獎項體系日漸式微,社交媒體或許能提供新的價值框架——至少能帶來同等的曝光機會。

來到2025年,普姆認為參賽"不再是清晰的行業晉升階梯,而是每家設計機構需要權衡的戰略選擇"。在AI設計師橫行、工作室門檻歸零的時代,獎項公信力正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戰。當社交媒體讓內容洪流淹沒真正佳作時,那份鍍金的認可印章,或許仍是渾濁水域中最醒目的航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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